“不行,”卡尔转过身面对他。“好了,你的已经有了,别来管我的东西;现在,请放过我,让我去喝我的咖啡。”
上级在近日来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请几位意大利厨师来“整顿”食堂饭菜,并于圣诞期间略微提高咖啡粉的供应。细长的银白色咖啡勺轻轻在咖啡杯中由前往后搅动着,没有发出叮叮当当碰到杯壁的噪音;卡尔安安静静地搅匀他方才用冷水冲泡的咖啡粉——他可没有闲心,为了泡那么一小杯东西,去特地煮壶开水来,而且他也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杯底的咖啡粉与水融得差不多了,他就把勺子放在碟上,右手食指与拇指捏住杯耳将其端起,他先是闻了闻味道,才抿上几口。虽然没有热腾腾的白气呼在脸上——冷饮也不够热的那么香气扑鼻——但总归不是难喝得像煤油的东西,也不是几十年前用菊苣烘培出来的廉价代替品。
卡尔把咖啡杯轻放回小碟子上,双手撑在桌上,肩膀耸起,稍稍歪一下脑袋就会碰到自己的肩头。他把目光投向灰蒙蒙的窗外——对于“圣诞节当天既落雪又下雨、聪明人都选择在家中避雨,于是导致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数,没有圣诞的热闹气氛”这事,他深感“惋惜”。他只能遗憾地待在温暖的室内,开开心心地享受咖啡与宁静。如果这里没有只爱叫的苍蝇围着他盘旋就更好了;汉斯贡献了自己三天配额的咖啡粉以留住他,不让他回归平静,为此还神气十足地宣布:“我只是怕你又跟条虫一样把自己封进茧里、没个动静而已,冯·施瓦茨先生!”
虫?谁他妈的是虫了?虫子那么恶心,他才不会是丑陋的虫子。卡尔微微皱了皱眉,将视线从窗外的风雨中抽离——他回来之后,外面就又开始下起雨来,甚至更大了;幸好他回来得早,那一家三口肯定被淋成落汤鸡了。卡尔想到这,勾起了唇角,恶劣的微笑显露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视线转向被碟子托住的白色咖啡杯。
外面的景色像一幅被水洗过的油画,笔触松散而模糊;因为窗户正起着雾气,犹如一层薄纱掩住外面,水珠们都在赛跑,往低处滑落,在玻璃上划出一条条歪斜的线,好似有人用粗劣的毛笔随意涂画的墨迹。
不耐烦在他眼角显露出来,却也没费心掩饰。反正他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