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仍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回霍尔格脸上,等待着真正的答案。他的父亲目光沉沉的,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你以为你的家人会对你随便敷衍的信件毫无察觉?你母亲很担心你。她想见你,所以我们来了。”
卡尔的视线迅速掠向弗里德丽克。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随即她垂下眼帘,微微抿唇,像是有点不自在,又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敷衍?好吧,敷衍,看来下次得用点心回信了,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第二次。所以,到底是谁想见他?母亲?父亲?还是他那脸上总挂着骄矜笑容的弟弟埃里克?亦或者,根本没人想见他,只是这场“家庭重聚”被当成了一场义务?
卡尔给菜单上的法式奶油烩鸡打了一个小小的勾。上次与家人通信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半年前,他草草回了封信,没什么实质内容,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他曾经想过很多次,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如今真正面对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准备;而且,他该准备什么?准备一家人重新坐在一起吃饭?找点无关紧要的话题寒暄几句?还是和往常一样,听父亲训斥,听母亲叹息,听埃里克不咸不淡地挖苦?
他盯着菜单上的法式奶油烩鸡出神,直到侍者来到桌边,他才抬头,随口点了一份,又加了一杯拿铁咖啡。母亲要了温热的苹果酒,父亲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牛排,埃里克倒是有兴致,明摆着要好好大吃一顿的样子,点了一堆菜,甚至不忘让侍者推荐甜点。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甜食。”卡尔瞥了他一眼。
“长大了,口味变了,”埃里克优雅地轻轻合上菜单,靠在椅背上,语气随和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再说,这里能找到像样的蛋糕可不容易,我得抓住机会。”
“蛋糕?你不是一向瞧不上柏林的东西吗?”
“人总得学会妥协嘛。”
他的语气淡然,可卡尔却莫名觉得刺耳。妥协?这个从小就骄傲自负、连老师的讲课都敢挑刺的家伙,竟然会用“妥协”这个词?不,他不信。他斜睨着埃里克,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破绽,可埃里克只是坦然地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