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愿?”
“帮奶奶洗一次脚!”
“那,为什么,你不早早地去完成呢?”
“因为——因为在我出生一个月前,她就等不及了。她摸着我妈妈的肚子,泪流满面,她说,老天啊,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子了。可是,老天,老天这么高大,这么深邃宽广,却又那么吝啬,连天地间的一条缝隙,都不肯留给你的姑奶奶——‘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上天连一个‘忽然’的千分之一,都不肯给——你的姑奶奶,终于还是没有见到她的长孙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他想象不出奶奶的模样,影儿都描摹不出。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这是你讲解送别诗时常说的话,姑奶奶摸着你妈的肚皮,那是在向你告别吗?”力莉蹭着子温温软的肚皮,悠悠地说道。
“那,你有感觉吗?”她的脚尖往下滑去。
“没,没有呢,伟大的作家莫言先生说过,人的最早记忆,是在两三岁之间,那时,对于我,就是盘古未开天地之前,人间混沌,如同鸡蛋。”
“但是,你有了耳朵,有了眼睛,有了会踢妈妈肚皮的调皮的双脚,甚至,还有了——那个——那个东西!”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脚尖却继续往下勾去。
“是呢,你怎么知道?你姑奶奶像你一样冰雪聪明,她也知道,我有那个东西。所以,她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每天以泪洗面,叫道,‘放我出去,抬我回去,我要见我的长孙子’。”
“也许,她只是自我安慰吧?”她的脚尖如此轻柔,如三月里的小雨,被芋荷的绿叶悄悄地吸收,天地有如此静穆,他既不能大笑,而且也不能歌唱。
“不,她有科学的道理。她说,妈妈的肚子往下坠,坠得有些溜尖,比一般的都尖,那肯定是男孩子。如果怀的是女孩,肚子肯定是圆滚滚的,像发胀的馒头,不像男孩子样的大番薯。”
“哈哈,我的姑奶奶真好玩,她是在跟你妈讲笑话呢,那种撑牙撑窖的笑话呢,你们都没有听懂?”她神秘地笑道。
“不呢,我妈也说,据她多年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