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何也?叶子曰:「畜止其君者,人臣爱君之心乎?不以尧舜之道陈于前,不以责难陈善为恭敬,不格之以心,而姑适之以人、间之以政者,人臣柔弱之过乎?」夫使人臣而大尽爱君之心,大止人君之过,则何唐虞之不可复致?何尧舜之不可复为?使人臣卒无刚毅之资,强健之气,盛德至善之化,而区区小道之补,则虽可以扶危亡之祸,成粗治之安,而膏润天下,浸淫万物,生民以来,未之能致意。是故陆贾能止马上之治,而未能进之以圣贤大学之道,二十篇之新语,何以为霖雨之施也?叔孙通能止击柱之呼,而不能进之以先王之道之美,习野外之緜蕞,何以为膏泽之下也?又况止江汉之横,而不止四姬之蔽;止支解之刑,而不止陈氏之祸;止西南夷之役,而不止匈奴之师;守黎阳之节,而不止立武后之问,则功烈如彼其卑,而大行不可以望,不言可知矣。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然则不知大人之道,格心之化,而规规琐琐,争得失于刀锥之微,又岂足以承天之治乎?虽然,不尽大止之道者,是固人臣之罪;而不受正大之止者,独非人君之过乎?张良、汉祖言听计从矣,废长之私,使之忌而不敢言,赵王之祸何以免?孔明、先主欢若鱼水矣,而伐吴之行,使之憾死于法正,则陆逊之折何所辞?又况王瓜之摘止之矣,而大内之迁,累言之而不听。姜公辅之诛止之矣,而裴延龄之相,虽百计而不能。则其道益卑,其治益替,其止益细,膏益屯,诚不可以大有为于天下,而称大过人之主矣。然则君臣上下可不交修而互勉哉?易曰: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何也?叶子曰:「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幸进者,未有能进谏者也。」然则人臣欲止君之欲,而进不以道,守不以正,将何以正君哉?何也?进不以道,无复畏而敬;守不以正,无复孚而信。荀息曰:「宫之奇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是不能使之畏而敬。唐敬宗曰:「骊山若此之凶邪,朕当一往以试其然。」是张权舆不能使之孚而信。夫何以行其说哉?昔者晋士与献公周旋,十年之间,所以谋去群公子者,至矣密矣,无不听且从矣。其后乃明知太子之废,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