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自是理解崔穆清的心境,原以为是李漟后路,却不想不过是棋盘上的过河卒子。纵知李漟有十成把握保她周全,可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诱饵,任谁心中都难免寒凉。更兼李淑那番挑破李清丑事的阳谋,早已在她心底种下猜忌的种子,生根发芽。
“你应该明白,李清腹中胎儿即便康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杨炯试图以理相劝,“论根基、论名分,你仍是李漟最佳之选。”
崔穆清却摇头,指尖抚过栏杆上斑驳的海棠花影:“你有所不知,德寿宫遇刺那夜,李漟屋内灯火通明,代王等人出入不绝,直至天明方散。”
她抬眼望向杨炯,眸中似有冷星闪烁,“以李漟之慎,断不会将软肋交于他人。经此一役,她必知我是她行事的掣肘。怎会不谋后路?”
“你可听说过当年老齐王‘偷龙转凤’之事?” 她忽而压低声音,“齐王曾与我提及,宗室之中早有暗线。若李漟效仿旧事,从旁支过继子嗣……”
话音未落,已令她自己不寒而栗。
杨炯闻言沉默,良久,长叹出声:“不必绕弯子,我同李泌相交一场,有事尽可直说。”
崔穆清凝视着他眼底的诚恳,忽而伸手按住小腹,语气郑重:“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有朝一日,我母子二人危如累卵,请念在与李泌的情分,助我儿脱离宫墙。”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年李泌大婚送给自己的的青鸾佩,“此佩为信,望你莫忘今日之言。”
杨炯摆手拒绝,直接道:“不必如此,这事我会安排!你既深夜前来,必不止这一件事。”
崔穆清沉默,咬了咬牙:“没了,就这一件事。”
杨炯心中暗叹这后宫女子果然个个冰雪聪明。崔穆清选在清明自己祭拜完李泌前来,便是算准了他念旧情;孤身求助,既保全颜面,又以 “全然信任” 相激。
可崔穆清也深知王府向来中立,是以只字不提旁的诉求,单求人身安危,这以退为进的手段,当真是精明至极。
情分如流水,用一分便少一分。她这般藏起真正所求,反叫人更难推拒。
杨炯如何不知,她怕是想借王府之力,在李漟之外谋条退路。但此时若贸然应承,反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