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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初歇,钦州城的青石板上还凝着水痕。齐长风立在刺史府残旧的飞檐下,手中泛黄的密信被烛火映得透亮。信笺边角洇着墨渍,似是仓促间写下,字迹却遒劲如刀刻——二十年前那场血洗誉王府的浩劫,竟藏着如此惊天隐秘。
四个月前,他私自南下,暗抵钦州,原是为彻查前任刺史暴毙之谜。却不想,在这方远离京城的土地上,与无疆结下了生死情谊。瘟疫肆虐时,二人彻夜调配药方,熬得满室药香;洪水围城之际,并肩筑起堤坝,累得瘫倒在泥泞中。齐长风从未想过,自己竟能在这动荡之地,寻得无疆如此这般知己。
可此刻,密信上的字句如惊雷,将这份情谊劈得粉碎。
老皇帝卖国求荣,割让三城予沧溟,以换取大京三年太平;誉王因发现真相,惨遭灭门。而钦州刺史,不过是因发现密信、意图传递消息,便被冠以瘟疫之名,草草了结性命。二十一年前的血雨腥风,二十一年后的无声冤魂,都在这张薄纸上翻涌。
齐长风攥紧密信,指节发白。此前他私以为誉王满门皆是权谋刀下的冤魂,是以视齐王、恪王之流如劲敌,如今看来,风暴的中心从来都在京城,在那把高处不胜寒的龙椅。图谋誉王性命的,自始至终都是坐在权力中心的那个人。他猜忌、忌惮,他凉薄、无情,他借刀杀人。纵容齐王、恪王等人发动洛水兵变屠戮誉王满门,是他那把龙椅的奠基石。
夜色愈深,齐长风踱步至庭院。月光洒在池中残荷上,映出满池碎影。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声,两声,三声敲得人心惶惶。他知道,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必将掀起更大的波澜。
“这般好夜色,赏月怎可无酒?”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疆身着一袭素衣,手持青瓷酒壶,缓步而来。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恍若谪仙。然而,在齐长风眼中,这道身影却与密信上的文字重叠交错,幻化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私自南下已四月有余,你却从未问我为何来此,”齐长风交手覆背,声色如月华般冷清:“你可知,我此行为何?”
“我既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