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华喊道:“华子挨着我。其他人一人一垄,拿扒锄子下地吧。”
康淑君:“清华,华子本来是我徒弟呀。”
李清华:“你那是扒麻,薅谷子就你们那两下子能行啊?”
康淑君:“他奶奶的,薅二遍谷子最遭罪!宁可卖胯骨轴子,也不薅谷子。”
哈哈哈哈……
薅二遍地是天最热的季节,人别说干活,蹲在地上就是一身汗。况且又是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太阳照在身上烤人火辣辣地疼。熬到太阳偏西,天凉快一点,瞎蠓和蚊子又起来了,一个劲往人的身上扑,让人睁不开眼睛。
好容易薅了一个来回,华子仰头躺在地上捶着腰:“清华姐,你饶了我吧。我宁可再跟窦保成子扛麻袋去也不干这活儿了。我的腰都要折了呀。”
李清华:“哼哼,你以为吃点小米儿那么容易?”
华子:“我他妈再去卖小米非要他们五块钱一斤!”
田淑云:“你说啥?你能卖小米?”
华子:“你家的小米能吃得了?我可舍不得吃,都卖钱了。他奶奶的,这么辛苦种出的粮食几毛钱一斤,太不公平。”
李清华:“大家歇歇吧。队长不是让你来查边儿的么,你咋不查去呀?”
华子:“姐,你是妇女队长你查去吧。我是起不来,也不懂。”
妇女们歇气时更热闹,老娘们又开始了他们最热衷的荤段子……
接连薅了两天谷子,华子下定决心不干了!
这还不如当初割谷子割高粱,自己落后了贪黑都能干完。可是薅谷子,只要天落黑,蚊子小咬儿难以抗拒,眼睛也根本看不清。
下工以后他自己跑到卡巴裆沟采了一把黄瓜香。要不然晚上回去没菜吃了。
往回走的路上已经暮色四合,华子已经筋疲力竭,腰酸腿软,越走越慢。他把野菜捆子挂在扒锄子上,搭在肩上,慢慢溜达。
走着走着,前面的土路上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影儿。
人影儿个子不高,却很丰腴。是个女的。
现在蘑菇崴子屯儿的女人,除了念书的孩子,上年纪的老太太都在东坡梁子薅谷子。太阳没落就都回去做饭了,怎么还有人没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