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师爷生得耳大眼小,闻言眼珠骨碌一转,当即会意,佝偻着身子就要往外溜。不料孙启铁塔般的身躯骤然横移,玄铁护腕“铿”地一声抵在门框上,封住了他的去路。
任冰唇角噙着三分笑意,“徐大人不必紧张,”声音不疾不徐,却令堂下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本座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听听诸位防疫的心得体会。那些职守的差役,倒也不必刻意去惊扰他们了。”
“谢大人体恤。”徐知府说着忙朝堂下使了个眼色,通判赵明德立即会意,整了整腰间银鱼袋,捧着账册上前三步。
“请大人过目。”他双手平举账册,玄色官袖恰到好处地露出半寸雪白中衣——这是京城时兴的穿法。
蓝皮账册上“防疫收支”四字用馆阁体写得一丝不苟,连装订的丝线都特意选了与任冰官服相配的绛色。
任冰两指夹过账册,书页哗啦啦翻动间,赵明德偷眼望去,正看见任冰的拇指在某页朱批上微微一顿。那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一处无关紧要的笔墨差错,专供上官指正。
“赵通判倒是勤勉。”任冰合上册子,声音辨不出喜怒。
“下官分内之事。”赵明德又躬了躬身,借低头的动作藏住眼底的得意之色。
任冰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状似闲谈般开口,“那一百二十具染病而亡的尸首,葬于何处?”
徐知府喉结剧烈滚动,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着,“回、回大人”他声音发紧,“为防寒疫扩散,下官已命人将尸首悉数运至城外乱葬岗,按太医院章程,尽数尽数焚化了。”
任冰指节骤然发力,青瓷茶盏“砰”地砸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出几滴。他缓缓起身,“朝廷拨银三十万两,调御医十二人”每一步踏下,徐知府的膝盖就软一分,“调集药材无数,怎么反倒治出个尸横遍野?!”
徐知府扑通跪地,官帽歪斜,露出花白的鬓角,“大人明鉴啊!那寒毒霸道,太医院的方子三易其稿”他抖着手指向窗外,“可那些个老弱病残,就像秋后的蚂蚱”
“啪!”
任冰一掌拍在案上,“徐守义!”这一声喝得徐知府颤栗不已,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你的意思是太医院无能?还是觉得那些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