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本座心情甚好。这三千两”指尖轻弹那张银票,“就当作徐大人捐给义庄的善款了。”
雪儿立于任冰身后掩唇轻笑,心下暗忖,任冰这哪是心情好——方才李猛接过银票时,分明借着验看的机会,将票号一字不落地记在了掌心。这秋后的账本,怕是早就添上了一笔。
任冰说完袍袖一振,纵身跃上“追风”。骏马昂首长嘶,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徐知府,“这颗脑袋,暂且寄在尔等项上。”
马鞭破空一指,望着郊外的义庄方向,出口成冰,“若真定府再死一人”余音尚在檐下回荡,骏马已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十辆满载药材的马车隆隆前行,卓越率领众捕快呈扇形护卫两侧。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渐浓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雪儿轻夹马腹追上任冰,两骑并辔而行。摇曳的风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将那道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得愈发锋利。她朱唇轻启,却又抿住,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见到段少阳了?”任冰目视前方,突然开口。
雪儿指节一紧,不由地攥紧缰绳,“你怎会”
“你眉间那道愁纹淡了。”任冰依旧望着远处,声音混在夜风里,“除了他,还有谁能解你心结?”
夜风卷起雪儿的鬓发,她低声道,“我在徐知府书房撞见了他。他也在寻药救人”
任冰目光一沉,声音便冷了几分,“他既应了破庙之约,为何又失约不至?”
“来不及问呢。”雪儿摇头,发间银簪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流光,“他见了我便匆匆离去,只说要去找一味叫‘血见愁’的草药。”
任冰突然勒住马缰,义庄灯火渐渐清晰。他望着那光亮,眸色深了几分,“血见愁是治肺痨的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