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赵四海笑起来,“我娘都准备好了新被子……”
“嗯……”
空气安静了片刻。
陈小芹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雪落:“牡丹花……啥样儿的?你见过没?”
“没见过。”赵四海盯着她冻红的耳垂,那里有颗小痣,藏在碎发后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远处炼钢炉的浓烟把天空染成铅灰色,会计室的广播正放着《社员都是向阳花》,歌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要不……”赵四海突然拽住她袖口,“去供销社瞅瞅?”
“不去!”陈小芹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把补助证明都扯皱了,“看那玩意儿嘎哈?”
“看又不花钱!”赵四海急得直挠后脑勺,把棉帽子都挠歪了。
陈小芹咬着嘴唇,突然转身往供销社方向走:“也是哈……就看看!”
“对,就看看!”
“说好了就看一眼!”
“对,就看一眼!”
……
日头西斜时,两个影子一前一后晃在回屯的小路上。
雪越下越大,在棉袄上积了薄薄一层。
陈小芹走得飞快,辫梢甩起的雪粒溅在身后人脸上。
赵四海怀里抱着裹得严实的包袱,跟在后头像条哈巴狗:“小芹……慢点儿……”
“赵四海!”她突然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他胸口,“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对着毛主席像发誓……”
“你二叔是供销社社长!”她声音发颤,“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包袱皮突然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大红的缎子被面。
牡丹花在暮色里浓艳得扎眼,金线勾的边儿还泛着光。
“我忘了啊……”赵四海忙不迭地解释,“林川他们都知道啊……”
“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陈小芹扭头就走。
“我错了,小芹,我真错了!”赵四海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陈小芹扯了扯胳膊,没扯开他的手。
“现在整得像我……上门要东西似的……”女孩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突然红了眼眶,“我稀罕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