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紫砂壶里的水在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极了澳门湾的潮汐。
赌王盯着图上乾隆的御笔,又看看陈暮年轻却沉稳的脸,忽然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从香港初到澳门时,在妈阁庙求的那支签——“逢凶化吉,遇水则发”。
就在赌王沉吟之际,茶室门被轻轻推开。
贺超琼穿着一身素白旗袍站在门口,发间没戴碎钻发卡,只簪了支简单的碧玉簪。
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未曾安睡,但目光却异常明亮,落在陈暮手中的玉盒上时,瞳孔微微收缩。
“爹地,妈咪让我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陈暮,“说陈先生要走了。”
赌王没回头,只是将《澳岛全图》小心卷好,放回青玉盒中:“超琼,你过来。”
贺超琼走到茶案边,看到那卷乾隆御笔时,猛地捂住了嘴。
她在家族藏书楼里见过相关记载,知道这地图对澳门归属的象征意义。
赌王指着地图上“清北大学”的位置(实际是后来的标注),忽然问:“你想去京城读书吗?”
贺超琼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看向陈暮,见他眼中带着鼓励的笑意,又想起昨夜夜市里陈暮说“人间烟火比珠光宝气更珍贵”,忽然想起自己藏在床底的摄影集——里面全是澳岛平民生活的照片,却从不敢让家人看见。
“我……”她刚开口,二太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老爷,瑞士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周一就走。”
二太站在门框阴影里,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目光却像冰锥般刺向贺超琼。
赌王将青玉盒推到陈暮面前,忽然冷笑一声:“机票?退了吧。”
“老爷!”二太脸色煞白,“郭家那边……”
“郭家?”赌王拿起核桃重新转动,“让他们来问我要分红。”他看向贺超琼,眼神里难得有了暖意,“你想去京城学什么?金融还是工商管理?”
贺超琼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她想起陈暮送的兔子灯,想起夜市里的杏仁饼香,望着陈暮盈盈笑意,忽然觉得胸口憋了许久的气终于顺畅了。
“我想学工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