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叫梧桐里的巷子弯弯曲曲挤着三十几户人家,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哪家门槛缺了角,哪家窗台摆着歪脖子仙人掌,王阿婆闭着眼都能数清楚。她搬来这里快二十年了,老伴走得早,唯一的儿子在外地安家,逢年过节寄来的保健品堆在五斗柜上,瓶瓶罐罐映着晨光,像极了医院走廊里挂着的盐水瓶。起初她总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墙上的挂钟走得忒慢,滴答声敲在耳膜上,比隔壁婴儿的夜啼还让人心慌。后来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往兜里装薄荷糖,看见哪家晾的被子要掉下来,就踮脚给挪到绳中间;听见二楼李大爷咳嗽得厉害,就炖了雪梨汤装在保温桶里,趁人不注意放在门口;就连巷尾那只三条腿的黑猫,也知道每天傍晚蹲在她家门口,等着吃掺了鱼肉的猫粮。
梅雨季来的时候,巷子积水能漫过脚踝。王阿婆把自家的木板凳一块块搬出来,沿着墙根码成小桥,放学的孩子们踩着凳子跳房子,水花溅在她裤脚上,她也不恼,只是笑着提醒:\"慢些跳,别摔着了,等会每人来喝碗姜茶,省得受凉。\"三楼的陈姐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从医院回来,看见这场景直抹泪,说自己亲妈都没这么贴心。王阿婆替她撩开被雨淋湿的刘海,从兜里掏出块干爽的手帕递过去:\"快擦擦,孩子可别吹了风。你男人值夜班辛苦,晚上我煮了南瓜粥,一会给你们端上来。\"
入秋后的某个傍晚,王阿婆在厨房熬小米粥,锅盖缝隙冒出的热气把玻璃窗糊得白茫茫的。突然听见楼下有人吵嚷,她掀开围裙擦了擦手,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跑。原来是收废品的老周和新搬来的小吴起了争执,三轮车堵在巷口,小吴的汽车进不来,两人脸红脖子粗地对峙着。王阿婆挤进去,先给老周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