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的念头在心里藏了很久,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起初只是 tiny 的一点,后来被加班的月光、客户的刁难、同事的冷眼慢慢浇灌,竟长成了遮天蔽日的树。我总在想,是不是现在的生活就是人生的全部,每天挤地铁时被挤得贴在车门上,看玻璃上自己扭曲的脸,像块被揉皱又展开的旧报纸。直到那天在电梯里听见两个实习生聊天,一个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月薪过万就知足了”,另一个说“那有什么,我表姐在大厂,三十岁就年薪百万了”,电梯门开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卡在井底的青蛙,既羡慕天上的飞鸟,又嫌弃周围的淤泥。
辞职后的半个月,我每天都在出租屋里晃荡。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饿了就煮包泡面,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呆,那形状像极了老家门前的小池塘。有天傍晚突然想吃楼下的生煎包,趿拉着拖鞋下楼,看见隔壁的张阿姨在院子里侍弄她的月季花。她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正仔细地修剪枯叶,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钻。我蹲在旁边看了很久,她突然抬头说,姑娘,这花要慢慢修,急不得,你看这枯枝不剪掉,新花就长不出来。
张阿姨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池塘,在我心里荡起圈涟漪。她告诉我,她老伴走了快十年,儿女都在外地,她每天就种种花、喂喂流浪猫,日子过得比以前上班时还热闹。“人啊,就像这月季花,该开的时候开,该谢的时候谢,你要是总盯着那些谢了的花骨朵发愁,就看不见新长出来的花苞了。”她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红月季,插在我头发上,花瓣上的露水蹭到我脸颊,凉丝丝的像清晨的风。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在老家的田野里跑,风掀起我的裙摆,远处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像一片燃烧的云。我跑累了就躺在田埂上,看天上的云慢悠悠地飘,一只蝴蝶停在我手上,翅膀上的花纹像幅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