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个周末,他约我去郊区的天文台。那天起了很大的雾,公交车在盘山公路上慢吞吞地爬,窗外的树影模模糊糊,像浸在牛奶里的水墨画。林砚靠窗而坐,忽然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说:\"你看,像不像天鹅座的翅膀?\"我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雾气正慢慢散去,露出黛青色的山脊,真的像天鹅展开的右翼,优雅而舒展。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袋糖炒栗子,热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刚出锅的,你尝尝。\"我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栗子太烫,我慌忙缩回手,他却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傻瓜,吹吹再吃。\"
天文台的望远镜比学校里的专业得多,管理员大叔听说我们是天文爱好者,破例让我们观测了半小时。林砚把眼睛凑到目镜前,忽然轻轻惊呼:\"快来看,仙女座星系!\"我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透过镜片,那个螺旋状的星系像一枚淡紫色的硬币,安静地悬在宇宙深处。\"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仙女座星系离我们有254万光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星光,是它254万年前发出的。\"我直起身子,发现他离我那么近,近到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雾气小水珠:\"那时候人类还没学会仰望星空吧?\"他忽然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但现在我们看到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起了小雨。我们躲在公交站台的屋檐下,林砚把伞倾向我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里。我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衬衫紧贴在背上,忽然想起望远镜里的仙女座星系,那么遥远又那么清晰,像此刻他眼中倒映的路灯光芒。\"其实我\"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笑起来。雨声淅淅沥沥,远处的车灯在雨幕里划出一道道暖黄色的光带。他低头看着地面,用脚尖碾碎一颗被雨水泡胀的梧桐果:\"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可能会去北京。\"我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纸:\"北京的天文馆很棒,你肯定能考上的。\"
那年冬天特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