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的队伍拂晓就到了巷口。我站在青石板上,看他翻身上那匹新换的黑马。马鞍上挂着我昨夜偷偷塞进去的箭囊,狼头在晨光里泛着墨色的光。他低头看我,忽然伸手摘下我头上的银簪,发丝如瀑般倾泻而下。周围的士兵们发出低低的哄笑,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却见他将银簪别进自己发间,玄色束发带松松垮垮地缠着,倒比平日多了分不羁:“替我管着这簪子,等我回来,给你换金的。”
马蹄声渐远时,阿箬在旁边轻声说:“小姐的头发”我摸了摸散落的青丝,忽然笑起来。远处的朝阳正跃出地平线,将他的背影染成金红色。想起他曾在星空下对我说,等天下太平了,就带我去西域,看那里的女子如何把头发编成上百条小辫,如何用藏红花染指甲。此刻风卷着杨花掠过面颊,我忽然抬手将长发高高挽起,用一根红绳草草系住。阿箬瞪大了眼睛,我却对着渐亮的天空轻笑——总有一日,我会为他青丝高挽,而他,会带我纵马天下,看遍河山。
暮春的杨花还在飞,像极了我们初遇时的模样。我转身走进院门,听见身后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节奏竟与心跳合了拍。柜中的箭囊还带着体温,狼头的眼睛仿佛在暗处发着光。我摸出藏在妆奁里的银簪,指尖抚过并蒂莲的纹路,忽然想起他昨夜说的话:“等我回来,要看着你簪着金步摇,坐我的马。”
窗外的桃花又落了几片,我对着镜子慢慢梳起长发。这次没有用簪子,只将青丝高高挽成利落的发髻,用那根红绳牢牢系住。阿箬捧着披风进来时惊呼出声,我却对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笑了——纵马天下的人,何须繁琐的妆扮?等他归来那日,我自会以最利落的模样,牵住他的马缰。
日上三竿时,巷口传来卖糖人的吆喝声。我掀起门帘望了望远处的官道,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玄甲军的铁骑踏过之处,连草都要矮三分。此刻风里带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