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们聊到很晚,从童年的绿豆糕聊到后来各自的生活——他放弃了城里的工作,回来接手茶馆,把后园改成了“墨茶小院”,教孩子们写字、识茶;她在杂志社写稿,却总在文章里藏着江南的影子,写青石板路、写油纸伞、写老茶馆里的墨香。说到当年追车的场景,他耳尖微微发红:“其实那天我没追上,但后来每年梅雨季,我都在石桥边等,想着万一你回来呢。”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他腕间的旧玉——那是她九岁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玉上的莲花开了,我们就会再见面”。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阮清湄跟着程砚舟去后园采茶,晨露沾湿了裤脚,他忽然指着远处的石桥:“你看,桥栏上的苔痕又长出来了,像不像当年我们在青石板上画的河?”她望着石桥上斑驳的绿,忽然想起学生时代写过的作文:“有些人就像古镇的苔痕,藏在时光的缝隙里,以为淡了,可一场雨下来,又清清楚楚地漫出来。”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湿发,指尖触到她眉骨的温度,像当年在茶馆里递绿豆糕时一样轻,却让晨露在睫毛上凝出了光。
临走前,程砚舟塞给她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新做的书签,用今年的新茶饼纸做的,边缘画了乌镇的桥影,背面写着“岁月长,衣带宽,青檐雨落处,终见故人还”。她把书签夹进随身的笔记本,忽然明白有些相遇从来不是偶然——是童年的绿豆糕香,是十年未拆的茶饼,是每年梅雨季石桥边的等待,让“重逢”成了时光里早就埋下的伏笔。就像老茶馆的茶香,哪怕隔了十年,只要推门进去,依然能暖透整个雨季。
如今阮清湄常回乌镇。春天看他教孩子们在青石板上写字,夏天躲在廊下吃冰镇绿豆糕,秋天收了新茶就一起做书签,冬天围着火炉看雪落青檐。有次她问他:“如果当年我没回来呢?”他正往茶饼上刻字,头也不抬地笑:“那就继续等啊,反正岁月长,乌镇的雨总会再落,茶馆的门总会开着,我知道你喜欢带着墨香的地方,就把这里变成你喜欢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