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天，念初在爬爬垫上第一次撑起身子。苏瑶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女儿的金发垂在粉色垫子上，像团融化的奶油。父亲蹲在旁边学老虎叫，逗得念初“咯咯”笑，口水滴在印着熊猫图案的围嘴上。母亲趁机把翡翠平安锁戴在她脖子上，玉坠碰到锁骨发出细碎的响，惊得小家伙伸手去抓，差点摔个屁股蹲。
“顾先生，您女儿的中文启蒙课该开始了。”社区早教班的王老师递来本布书，封面上画着卡通汤圆。念初坐在苏瑶腿上，把书页上的芝麻馅抠下来塞嘴里，惹得满教室的家长笑出声。顾沉在后排记笔记，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汤圆=tangyuan=dumpling with sweet filling”，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圆。
梅雨季来临时，念初扶着雕花床栏迈出了第一步。苏瑶正在厨房帮母亲腌糖蒜，玻璃罐里的醋香混着雨声，忽然听见客厅传来父亲的欢呼声。跑过去时，看见女儿正摇摇晃晃扑向张开双臂的顾沉，小皮鞋在打蜡的地板上打滑，最后栽进父亲怀里，发出得意的“啊啊”声。母亲举着刚蒸好的桂花米糕站在楼梯口，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我们念念会走路了，该给老槐树系红绳了。”
中秋夜的天井里，月光给晾着的旗袍镀上银边。念初坐在外公肩头，伸手去够挂在灯笼上的流苏，顾沉的父亲举着单反调整角度，镜头里苏瑶正给婆婆展示如何用面团捏玉兔。“在美国啊，我们都是去中国城买月饼。”婆婆的普通话带着加州阳光的味道，手指捏着的面团却歪成了小熊形状，“还是家里的月亮圆。”
初雪降临那天，念初在儿童房发现了苏瑶的童年相册。她拽着母亲的衣角，指着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嗯嗯”叫，蓝眼睛映着老照片的暖黄。苏瑶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她在弄堂口摔了跤，母亲举着扫帚冲出来骂：“死丫头，冰上跑什么！”如今母亲正跪在地上给念初擦鞋底的雪，白发落在红围巾上，像梅花落在雪地里。
岁末的家庭聚餐上，念初第一次尝到了红烧肉。她把酱汁抹在高脚椅上，用沾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