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站起身,朗声道:
“杨廷和,你荐的杭州知府周应宾,任上关税多收两成,却纵容盐枭私卖官盐。这叫‘功过相抵’?”
“明日起,着海瑞兼领变法稽查使。”
“凡变法所涉州县,许他‘风闻奏事’!”
杨廷和猛然抬头,与阶下海瑞目光相撞。
他不得不佩服帝王心术。
既借海瑞之刀剔除变法蛀虫,又留着自己推行新政。
不过是要让“清流”与“能臣”如磨盘两扇,把变法的麦子碾得更细罢了。
“陛下圣明。”
杨廷和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金砖。
他听见身后户部侍郎胡世宁松了口气,听见大理寺卿王用汲在靴子里磨动象牙算筹。
这朝堂,终究是帝王的棋局。
而他这颗棋子,既要在棋盘上攻城略地,又得防着被帝王的手指随时拨到边角。
杨一清躬身道:“陛下明训,臣等知罪。”
“迩来市舶改制虽兴,然奸商挟资本勾结胥吏,致使物价腾踊,实乃内阁调度失当。”
“臣已与首辅大人、礼部刘公、工部李公议定:即日起于十三布政使司设‘商税监察司’。”
“凡绸缎、茶叶、瓷器诸大宗贸易,均需备案通关文牒”
“若有抬价逾三成者,抄没货值充公!”
朱厚熜盯着杨一清
此老乃四朝元老,素以“清白”自诩,去年山西旱蝗,他曾典卖祖田捐出三千石粟米。
可此刻听他将杨廷和、刘礼部、李工部一并扯入。
分明是要以“内阁共议”之姿,将海瑞的弹劾消解于“集体责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