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的劳工们开始摘下兜帽,露出眼底久未绽放的星光。有人捡起钱八斗的纪念币,对着阳光转动,看见币面上融化的沙漏里流淌着自己曾在矿洞角落发呆的十分钟;有人触摸小满种下的花朵,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童年时看蚂蚁搬家的那个下午;有人聆听红皇后的意识共鸣器,里面播放着自己母亲曾在摇篮边哼唱的无词歌谣,那歌谣的时长曾被时间管理局判定为\"无效时间段\"。
时间管理局的最高长官终于现身,他的长袍上绣满了密密麻麻的时间刻度,每道刻度都代表着一次成功的时间收割。\"你们这是在制造世界混乱!\"他的声音里带着机械般的精准颤抖,\"没有规划的人生,只是一堆无序的时间颗粒!\"江昼却微笑着摊开掌心,微型时间星系里跳出一粒光砂,光砂在长官面前显影为某个深夜:长官曾独自坐在办公室,对着窗外的月亮发了三分钟呆,那三分钟里,他忘记了所有的日程表与kpi,只是单纯地感受着月光落在皮肤上的重量。
\"这三分钟,才是你活着的证据。\"江昼轻声说。
长官的时间测量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仪器屏幕上的\"人生进度条\"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彩色的光点,那些光点拼凑出他早已遗忘的画面: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时的惊呼,初吻时对方睫毛的颤动,退休那天收到的第一封手写感谢函。当最后一个光点消散时,长官的长袍彻底褪去银灰色,露出里面那件印有卡通图案的旧毛衣——那是他八岁时祖母织的,曾被他视为\"浪费时间的产物\"。
城邦上空的时间雾霭逐渐散去,露出被遮蔽已久的天空。那天空不是标准化的蓝色,而是由无数种色彩的时间光谱组成:有孩童涂鸦时的明黄,有恋人争吵后的钴蓝,有老人回忆时的暖棕。钱八斗的侏儒商队开始在废墟上搭建临时市集,货架上摆满了\"无时间商品\":用发呆时长兑换的云朵形状,用看夕阳的分钟数交换的星星标本,用沉默时刻定价的月光香水。
红皇后将时间望远镜对准城邦边缘,看见那里正在生长出一片新的时间森林,每棵树的年轮都不再是规则的圆圈,而是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