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山野贱民嚼的草根!”锦芝指尖狠狠戳着冰纹碗沿,杏眼圆瞪,怒火中烧。
“曹公公,许是暑气侵了脑子,竟让这种”
“姐姐当心弄疼手。”
沈清歌不疾不徐,将银刀收入檀木匣中。冰鉴寒气凝结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之上,更衬得肌肤胜雪。
“御膳房规矩,碰过御膳的器皿,要浸玫瑰露。”
小安子抱着青瓷坛上前,正要倾倒。锦芝却劈手夺过,琥珀色花露倾泻而下。花露沿着琉璃盏边沿缓缓注入,香气四溢。却在最后一刻,锦芝手腕一抖,猛地将花露泼向沈清歌面门!
“哎呀——”
惊呼声中,冰纹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
沈清歌手腕轻抖,竟稳稳接住了飞溅而来的液体,一滴未洒。盏中涟漪微漾,倒映着锦芝扭曲变形的脸庞。
陈御厨的锅勺,重重敲击在门框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戌时三刻要呈膳,都聋了吗?!”苍老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锦芝身上,带着一丝愠怒。
“锦芝姑娘若是闲得慌,便去冰窖,取十斤冰块来!”
铜漏还在沙沙地响。锦芝贴近沈清歌耳畔,声音阴冷,带着丝丝怨毒。
“你以为,攀上高枝了?”指甲划过冰鉴凝结的水珠,冰冷刺骨。
“御花园的锦鲤,吃再多金箔,骨子里,还是塘泥养的贱种!”
沈清歌捻着葛根切片的手,微微一顿,刀锋在指腹压出道道白痕。冰雾漫过她低垂的眉眼,遮掩了眸中情绪。
那句 “姐姐教训的是”,氤氲在雾气之中,破碎,模糊,几不可闻。
……
此时最忐忑的人莫过于曹公公。他捧着鎏金食盒,已在御书房外踱了七个来回。
门冷不丁地开了。曹公公手一抖,食盒里的凝冻险些泼洒出来。
“进来吧。”总管大太监王全的声音毫无波澜。
老太监慌忙迈过门槛,脚下却被蟠龙纹的金砖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御书房内,十六盏错金博山炉燃着沉香,烟气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