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小人,天底下就寻不出一位恺悌君子了。”公主的嗓音微颤,进忠闻此还以为她在打趣,心绪反而稍稍平复。
嬿婉愧疚得无地自容,她近乎虔诚地夸赞他,见他温和地笑着,并无追究之意,这才缓过了气。
进忠的脸都快笑僵了,也想不出该以何言对答。时光在分秒间溜走,他怕公主误以为自己不愿应声,硬着头皮信口胡诌道:“是,奴才自打遇见了承炩,为人行事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小人做派了。”
公主再度怔神,复而想通了什么似的,掩口直笑,另一手却轻轻地拍打在他肩侧。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惩治阿林纯粹是为了替本宫出一口气,本宫实在感激你做出的这番牺牲。”见她笑得面若锦霞晕染,他无法否认公主此言,却也不便承认。
进忠定是在说反语了,以遇见了自己为起始,他的克己奉公在日常的点滴中渐渐被自己蚕食了个干净。她又是餍足,又是隐隐替他有些不值,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将自己的纷杂百念都凝在眼底不见波的浑笑中。
“这是奴才应当做的,承炩不需言谢。毕竟承炩始终都不曾招惹过他,结果无缘无故就蒙了灾,这于您而言太不公平。”他不知公主为何而笑,只好说得尽可能冠冕堂皇,但耳尖泛起的淡红已被公主尽收眼底。
“是是是,进忠你最刚直不阿了,本宫很是折服。”她向他眨眼,又真诚地捧赞道。
由此,她万分笃定了进忠帮自己是有几分私念的,尽管极可能在他大直若屈的道义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仅仅是有这份心意她就已相当知足了。
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公主火簇般的目光令他如芒刺扎眼。他一咬牙,半装糊涂地顺承道:“那奴才就谢承炩的赏识之恩了,奴才日后定把差事当得更好。”
言毕,他的良心与理智扭打得不可开交。他自认尚存的一丁点良知在劝告他担不起公主的敬重就不该应下,可他的理智也在振聋发聩地遏止他再将扯不清的糊涂账搅缠得更不可挽回。公主现如今待他极好,依着公主的意思继续扮下去而不节外生枝是他目前能作出的最优解了。
“进忠,本宫赏识你,是因为只有你才值得,并不是因为想看你把差事当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