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仍是照旧,与一众人等笑脸相迎耗尽了嬿婉的精气神,入了夜她才勉强缓过些许。
她坐于窗前,凝然地望着黑压压的连片云幕,圆月羞怯地隐入云中,连带着密布的繁星也一尽藏去,湿热的夏风裹挟着暑气扑面向她涌动。
青娘子在低空中纷飞,甚至有一二个略微胆大的竟扑棱棱地向着托腮怔目的嬿婉飞撞。她伸手将其挥开,望见它们悻悻地摇翅划走,又成双成对地遨游于酝着蓬花芳香的谧夜里。
明日他会不会前来赴约,嬿婉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衣着首饰,脑中忽然又飘出了些愁绪。
皇阿玛将她的生辰改至了七月十八,他兴许有可能依着皇阿玛择定的日子,待皇阿玛与自己共同进膳时偷摸着在旁边瞟一瞟自己,权当作应了约。
若是这样,她多少有些难以接受了。她将窗子掩紧,移步至床榻边,倚着床栏蹙眉寻思。
可独自苦思冥想也不会有个结果,来与不来全在进忠的一念之间。她赌气地暗想着倘若他不来,自己就琢磨歪主意去寻他,吓他个措手不及。
直到鸡鸣时她都辗转反侧,既是睡不着,她干脆睁圆了双目紧盯着黑茫茫的床幔,半晌后起身去寻晨起应穿的衣褂。
忘了请春婵多在几件夏褂的袖边上绣樱花了,她蓦的想起了这事,一壁埋怨着自己的记性欠佳,一壁从一沓厚衣中摸出了一件浅色的绸褂。
她将绸褂捧去了窗前,微微推开了条窗缝,使昏暗的月光能溅入丝缕。
这是一件井天蓝底子镶洒蓝滚边的素纹褂,平平无奇,但料子足够轻薄,且春婵绣过樱花。
又是蓝色,这使她哑然失笑,但旋即又想着万一他不喜的不是色彩,而是当初那件氅衣的样式呢。毕竟这绸褂整体与它全然不同,仅颜色稍稍相近点,但真要比对也是相去甚远。
那就不必烦请春婵再绣一件了,她将此褂捧至枕边,抚摩了一会儿,阖目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