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贞递去一盏薄荷茶,目光落在陈鸿生伸出的手上:指甲青紫如乌金,掌心却烫得惊人,尺脉沉细如游丝,寸脉却浮大中空。苏瑶解开药箱,取出那页手稿展开,桑皮纸修补处的纤维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治热不偏于寒” 的批注与三百年前的刻痕相映成趣。
“陈老爷可知,您这病叫‘上假热,下真寒’?” 苏瑶忽然开口,指尖轻点手稿上的阴阳鱼轮廓,“就像这纸面上的紫苏与薄荷,看似寒热相搏,实则需要引火归元。您早年在南洋晒盐,暑热侵体却又常饮冰水,寒邪伏于脾肾,虚火浮于上焦,才会高热咳血却畏冷肢凉。”
陈鸿生瞳孔骤缩,握着狐裘的手指青筋暴起 —— 这女弟子竟一语道破他三十年漂泊的病根。当年在吕宋岛,为了抢收海盐,他常常顶着日头劳作,渴了就灌下整坛冰镇酸角汤,自以为消暑,却不知寒湿热毒早已在体内结下窠臼。
张思贞翻开《青囊经》,朱砂批注 “中病即止” 在阳光下红得透亮,“前医用石膏知母,是见热清热的常法,却不知您脾土已虚,寒凉之药如冰浇炭,反令虚火更炽。” 他取出 “月光木香”,对着窗户转动,可见断面油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这味药采自百年老树,经月光露水浸润,既得木气之升发,又具土气之沉稳,能引上焦虚火归入命门,化三焦湿浊为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