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不见了,像片被风卷走的雪。
九极神鼎的嗡鸣突然变了调。
我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千年前正魔联军对抗域外天魔时的热血,胜利后各宗为争夺灵脉反目成仇的狰狞,正道领袖们在密室里烧毁魔族功绩碑的阴狠,审判核心被埋下时,那些被污蔑为“魔修余孽”的修士跪在祭坛前的眼泪……
原来史书里写的“正道力挽狂澜”,是用百万冤魂的血写成的。
原来“正义”二字,不过是胜者刻在刀背上的花纹。
鼎身的金光突然收敛,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钻进身体——是新的法则,带着草木萌发的生机,带着江河奔涌的自由。
空间裂缝开始愈合,头顶的漩涡渐渐散成白云,被崩解的法则碎片落进鼎中,像归巢的鸟。
血杀罗刹的结界“砰”地破碎,她单膝跪地,镰刀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噬天狂猿的石墙彻底垮了,他趴在我脚边,黑鳞上的裂痕里渗出金血,却还在冲我咧嘴;幽冥狐的狐尾银纹褪尽,整只狐软成团,耳朵搭在我手背上,暖暖的。
我松开按在鼎上的手,鼎身轻轻落回地面。
风突然变得温柔,吹过我满是血污的脸。
远处传来鸟鸣,清越得像是从未听过。
“成了?”血杀罗刹哑着嗓子问。
我望着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泛着淡金,像被洗过的琉璃。
“成了。”我说,“从此之后,再无人能以‘正义’之名行恶,再无冤魂被埋进史书。”
幽冥狐突然动了动,她从狐尾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血色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大,”她声音发虚,却笑得狡黠,“等我们养好了伤……黑焰谷深处,有个好玩的东西。”
我接过地图,指尖触到血色纹路时,隐约听见铁链碰撞的声响。
新的世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