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晨雾里,车站月台泛着青灰色反光。
何山裹紧卡其色风衣领口,瑞士梅花表表盘在站台顶灯下泛着幽蓝。他抬起手,又一次看表,指针指向五点四十分。
本该在二十分钟前进站的k128次列车杳无踪迹,远处货运通道的雾气中,几只灰斑鸠正在枕木间啄食。
"何老板!"铁轨间突然窜出个穿劳动布工装的青年。
他二十出头,右脸颊有道寸许长的疤,跑动时左腿微跛,但身形依然灵活得像只狸猫。这叫陈志强,验货场的稽查员,何山用两条红双喜、一块上海表收买的。
陈志强抹了把额头的汗,压着声音:"西宁那批货卡在天河编组场,稽查队说要查倒卖批文。我瞧见他们带着金属探测仪,怕是有人故意为难。"
何山摸出镀银烟盒,弹开盒子,露出整整齐齐的健牌烟。自从看到谭建湘喜欢抽健牌烟,他也喜欢上了。
他摁出一根,丢给陈志强。
陈志强掏出火柴,正要给何山燃上烟。何山却推开他的手,走到第三号货箱,细细看了一眼。
第三号货箱侧面的柳钉闪着异常反光,那是他亲自设计的暗记,用特制胶水将钉子伪装成锈蚀状,如今却露出崭新的钢色。
"有人动过箱子。"何山指了指三号货箱。
陈志强立即摸出瑞士军刀,瘸着腿却灵巧地翻上货堆。他撬开松动的柳钉时,何山看见箱内银色包装袋完好无损,暗松口气。
这些贴着"精密仪器"标签的箱子里,实际装着300台日本三洋收录机。只是这些收录机被拆成零件,分装在防磁袋里,上面盖着层层教学挂图,就算x光检查也难辨真伪。
三洋收录机的进口价是一台180元,商场售价高达420元一台,差价为240元,300台就是72000元。
"去见贺站长。"何山转身,大步朝车站办公楼走去,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站长室的雕花木门虚掩着,凤凰单枞的炭焙香混着铁观音的陈味飘出来。站长贺易邦正在把玩新得的曼生壶,听见脚步声,紫砂壶嘴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寸。
见是何山,贺易邦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年轻人干劲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