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微弱的暖意刚升起时,意外发生了。三轮车刚吃力地转过中山路口,前轮猛地碾过一处凸起的冰棱子,车身剧烈地一歪,打滑了!最顶上那匹布墩受到惯性冲击,瞬间歪斜了半边,塑料布被扯开一角。
“吁——!”老周一声惊呼,猛地捏死了车闸!
几乎是同时,一个拉着满满一车豆腐屉、戴着破旧狗皮帽子的老汉,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小巷里横冲出来,差点撞上车头!
“找死啊!眼瞎了?!”老周惊魂未定,冲着那老汉的背影怒吼,声音因后怕而尖利。老汉头也不回,佝偻着背,拉着板车吱呀吱呀地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一股新鲜豆腐的豆腥气和蒸腾的白雾。
范秋生根本顾不上听老周骂什么,整个人在急刹的瞬间,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前方,重重地扑倒在布料堆上!
他的胸口被坚硬的布角硌得生疼,更糟的是,昨天捆木箱时扎进指甲缝里还没来得及挑干净的一根细小木刺,在这猛烈的撞击下,更深地嵌进了掌心,钻心的疼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范老板!你没事吧?”老周回头紧张地问。
“没…没事!”范秋生咬着牙,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掌心的刺痛和胸口的闷痛,第一反应就是扑向那歪斜的布墩。他手忙脚乱地重新勒紧绳子,用力打好结。
这时,天色又亮了一些,晨光熹微中,那藏青色的卡其布料泛着柔和温润的光泽,像上好的珍珠!
路过纺织厂子弟中学紧闭的校门时,里面隐约传来孩子们早读前打闹嬉笑的喧哗声,充满了无忧无虑的生命力。
范秋生望着那高高的围墙,心头猛地一揪,想起了妻子王梦兰。都结婚大半年了,她的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娘每次来信都拐弯抹角地问……
“等忙完这趟,把这批工装顺顺当当交出去,厂子缓过这口气,我一定要好好努力……”这个念头让他在寒风中感到一丝燥热和隐隐的期盼。
正沉浸在思绪里,车斗又是猛地一个剧烈颠簸!
范秋生放在脚边、装着零碎工具和几块样布头的帆布包被震得跳了起来,包口松开,几块五颜六色的碎布头滑了出来,像几只彩蝶,飘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