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范秋生急得用力拍打车篷,声音都变了调。那些碎布头,是他准备用来打样、比对的!
“哎哟我的祖宗!别整这么大动静!魂都给你吓出来了!”老周骂骂咧咧地捏闸停车,车轮在冰面上滑出老远才停住。
车还没停稳,范秋生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扑向那几块散落的布头。冰碴子无情地钻进他解放鞋鞋帮上的破洞,瞬间融化,冰冷的湿意包裹着脚趾,那感觉,真像被野猫狠狠咬了一口,又冷又痛。
等他小心翼翼地把几块沾了泥水的碎布头捡回来,老周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老板,”他指着开始变得灰白透亮的天,“我们得赶快了。这鬼天气,要是误了早班的渡轮,等下一趟得晌午!潮汛可不等人,船说走就走!”
范秋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冻得像胡萝卜一样僵硬发紫的手塞进腋下,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
腋下内袋里,还剩下最后半包“大前门”。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来,塞到老周手里:“周师傅,辛苦您,加把劲,赶这趟船!到了码头,我再给您加五毛!”
收了烟,老周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动力,二话不说,重新蹬起三轮。这一次,他铆足了劲,两条腿蹬得飞快,沉重的三轮车竟在冻硬的路面上跑了起来!
破旧的车铃铛在清冷的晨雾中叮铃铃、叮铃铃地撞响,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亡命奔波的急促,一路冲向江边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