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可以说:
这一次,不为谁。
只为我。
清晨五点,旧金山港口的海面还未完全苏醒,浓雾笼罩着港湾,像一层低垂的帷幕,将海平线与城市柔和地隔开。
宋意坐在靠海的画室里,披着厚毛衣,桌上那盏老式台灯投下柔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修长安静。
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画人像。
这些天,她更多地在画室的角落里静坐,把大量时间用来整理资料、校对翻译,处理基金会的后续文件。
她不是在逃避创作,而是在让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重新找到落点。
每一个真正清醒的人,都知道,创作不是汹涌的爆发,而是长期的蓄水。
她要的不再是挣扎后的呐喊,而是沉稳之后的言语。
她慢慢将厚重的资料归好,抽出一页打印出来的申请文书—是一位来自南美小镇的年轻女性艺术家写给基金会的信。
她在信中写道,她的童年曾经历家庭暴力,语言功能在七岁那年出现短暂性关闭,唯一能留下情绪的方式就是画画。
她用牙签在墙壁上刮、用手指在地面上涂、用石头在树皮上刻。
宋意读完这封信后,坐在原地很久。
她想起了自己那些年,也曾在最沉默的日子里,把全部的语言和委屈藏进素描本的夹页中。
那些画现在她几乎不再翻看,却记得每一张线条落下时的手颤—那是她用骨头画出来的图。
她忽然站起来,打开一只被她搁置许久的深木色旧抽屉,里面压着一些她很少示人的画。
她轻轻取出一张。
纸张有些发黄,边角起皱,是一张极为简陋的素描,画的是一个蹲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的女孩,头发遮住脸,背景模糊,光线是从远处斜照进来的。
那是她二十三岁那年,签下流产协议后一个人在医院走廊画下的。
那时她没哭,连眼泪都没有。
医生说“只是一个月,不算什么!”萧母说“你这么爱他,不该留这个麻烦!”他站在走廊尽头,低头打电话,说的是。
“她签了,马上安排手术吧!”
她低着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