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德推了推歪斜的发冠,若有所思道:\"前日见你在研读《纪效新书》,如今看来,倒是相得益彰。\"这话看似随意,却让秦朗心中一凛——这位同窗竟如此敏锐。
马汉揉着发酸的肩膀,憨笑着打圆场:\"公子的功夫实在厉害,我们兄弟几个使出浑身解数,也占不得半分便宜!\"张龙和赵虎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敬佩。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廊下竹影,在众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秦朗望着四周或探究或惊艳的目光,忽觉这行馆的清晨,竟比听雪阁的夜宴更令人紧张。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再难做回那个只知读书的寻常学子。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檀木长案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张龙等人端着食盒退下时,青瓷碗碟相碰的脆响,在骤然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秦朗刚在藤编矮凳上坐定,林夫子看了看秦朗开口道:\"昨夜查夜,你房中空无一人。究竟何时回的?\"
温清悠将鬓边的玉簪轻轻一转,腕间银镯撞出泠泠清音:\"夫子说你与故友相聚,可秦兄户籍在京城,何时在扬州有了这般知交?\"
不等秦朗开口,林诗允凑过来,发间茉莉香混着墨味扑面而来:\"不过吃顿饭罢了,能耗去整日功夫?秦朗,你连去处都瞒着我们,莫不是\"少女的质问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少年耳尖泛红,喉结不住滚动。
\"是去琼华楼吃酒了。\"
秦朗垂眸望着杯中的碧螺春,茶叶在水面打着旋儿,\"在扬州城偶遇了京城的朋友,他说新来了个厨子,做的狮子头最正宗。\"他从袖中摸出半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想着给清悠姑娘和诗允姑娘带份点心,谁知排队太久,耽误了时辰。\"
武夫子开口道:\"下次再这般不知节制,定要罚你围着夫子庙跑十圈!\"
林夫子虽仍皱着眉头,却已将戒尺收回袖中。赵承德摇着折扇轻笑:\"秦兄这是重美食而轻课业,该罚该罚。\"
晨光渐盛,驱散了厅内最后一丝雾气。
晨风卷着桂花碎屑掠过厅前回廊,两位夫子的青布鞋履声渐远。林夫子临走前又回头深深看了秦朗一眼,白须在晨风中微微颤动,袖中戒尺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