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火炭发出微弱的红光,驱散着侵入的寒意。周秉义借口去检查工作,体贴地给她们留下了空间。
“卫红,你先坐,冷坏了吧?喝点热水。”郝冬梅压下心头的复杂,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拿起暖壶给桌上的搪瓷缸倒水。热水注入,升腾起氤氲的白汽。
董卫红双手接过缸子,指尖冻得发红,她捧着暖手,低下头,语气突然变得十分诚恳:“冬梅姐,刚才在门口人多,有些话不好说。我……我今天是特意来谢谢你的。真的,在知青点那会儿,要不是你处处照应我,帮了我好多事儿,还带我学开拖拉机我……我的日子,肯定难过多了。”她抬起眼,眼圈微微泛红,那份感激倒显得真切。
郝冬梅在她对面坐下,摆摆手,语气平和:“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大家背井离乡都不容易,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都过去了。”
她顿了顿,看着董卫红,“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是陶俊书。”董卫红连忙说,“昨天姚主任……哦,就是姚立松,把她送回知青点了。她跟我们说在师部碰到你了。我一听,就想着今天一定要来看看你。”
“陶俊书?”郝冬梅想起昨天那个神色憔悴、眼神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女孩,“她还好吗?昨天看她脸色很差。”
董卫红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好什么呀,她得罪了大队干部,被批斗,又活计派得最重,她那个娇小姐的身子骨哪受得了?加上这鬼天气……”
她环顾了一下简陋却暖和的办公室,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她是真熬不下去了。姚立松…就是帮扶我们那片的姚主任,今年老婆病没了,留下个半大孩子。
他看上了陶俊书,陶俊书呢,也明知道对方图她年轻好看,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离开这儿。两人……算是各取所需吧。听陶俊书说,开春就准备打报告结婚了。”
郝冬梅沉默地听着,心头泛起一阵浓重的唏嘘。又一个向命运低头。,在严寒和重压下,选择了用婚姻做跳板,逃离绝望的泥沼。时代的洪流下,个人的情感和尊严,显得如此脆弱和廉价。
“那你呢?”郝冬梅轻声问,“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开拖拉机吗?”她记得董卫红是拖拉机开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