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在脚下奔腾,郗自信松开手,竹简落入水中,《赵充国传》的残页漂在面上,“屯田” 二字的朱砂渐渐淡去,如同他穿越而来的使命,在历史的洪流中无声沉没。
远处传来魏军的号角,那调子竟与十年前他在御史台听到的朝会钟鸣隐隐相似,只是此刻听来,满是仓皇北顾的哀鸣。。。
五日后,败讯如惊雷般在建康城炸响。
王玄谟在滑台城下中了魏军埋伏,粮草辎重尽毁,水师精锐折损十之七八。
郗自信在归途中,看着败兵如潮水般退回,丢弃的竹盾漂满泗水,被血水染成暗红。
“裴大人,快逃吧!” 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抓住他的袍角,“拓跋焘亲率大军南下,已过济水碻磝城!”
郗自信望着北方天际腾起的烟尘,想起文帝在出征前那句 “朕当亲率六军,直抵黄河”。
此刻帝王的车驾在半道已回返石头城,而魏军先锋的铁骑已如黑云压境。
他摸出袖中《苻坚载记》,那位前秦君主 “投鞭断流” 的狂言,此刻竟成了宋文帝的写照。
入夜,郗自信随着败兵撤往建康,路过一处破庙时,看见沈庆之正坐在神台上休息,铁刃甲上的血渍已凝结成痂。
“裴大人速速撤入建康,” 老将的声音沙哑,“所谓未虑胜,先虑败,今次北伐先机已失,某在此再阻挡伪魏兵锋片刻。”
郗自信望着庙外奔逃的百姓,想起自己十年前劝谏文帝的场景。
那些被搁置的屯田策、被忽视的粮草储备,此刻都化作了大江大河岸边的枯骨。
他苦笑:“沈公,某终究是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