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隔壁邱婶子拎着棒槌扒着篱笆墙骂:“刘寡妇你可要点脸吧!人家小两口热乎着,你跟个苍蝇似的瞎转悠啥?也就芬芳这丫头老实,换俺早拿笤帚疙瘩抽你了!再不走俺拿尿盆子泼你!”
刘寡妇见形势对自己不好,急忙牵着狗娃子走了。
院里安静了下来,富兴走到西屋门口,偷偷往里瞄了一眼。张芬芳正坐在炕沿边往下捋挂头发上的草稞子,他心头一紧,以前她哪受得了刘寡妇这么闹,如今倒是坐屋里头一声不吱。富兴刚要抬手敲门,生产队上工的哨子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他缩回手无奈转身离开,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布衫套在身上,又急忙跑去灶台边从盆里拿了两个玉米饼子塞进兜里,就匆匆出了家门。
等富兴的脚步声混着人群走远,西屋的门“吱呀”开了条缝。张芬芳探着脑袋往院外瞅了瞅,然后踮着脚走到水缸边,舀了瓢井水往脸上泼,冰凉的水珠子滚进脖领,这才觉着后脊梁的汗渍黏糊糊地贴着肉。她上午去后山砬子根儿刨山货了,上辈子一个人挣工分,仨娃饿得直哭,全靠刨这些山货换高粱米勉强活着。